碰过的纸会留下DNA?那些藏在蛋白质中的"人类秘史”( 二 )


在梅罗尼的安排下, 《圣经》的一些片断被送到了米兰 。 2011年秋, 一些片段送到了化学家皮尔·乔治·阿列蒂(Pier Giorgio Righetti)的实验室 。 70多岁的阿列蒂身材修长, 留着一托洛茨基式的齐整胡须 。 阿列蒂因其电泳研究而闻名于蛋白质组学界 。 电泳是一个帮助根据分子大小和电荷对分子进行分类的过程 。
阿列蒂于1971年开始研究玉米的蛋白质 。 那时, 实验室可能要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完成对单个的蛋白质的测序 。 “现在, 研究蛋白质组学就像看繁星点点的天空一样 。 ”阿列蒂说 。 与基因组基本保持不变不同, 生物体的蛋白质组一直在变化 。 当我们睡觉、感到害怕和生病时, 我们的细胞会产生不同的蛋白质 。 过去的蛋白质则是特定时刻的生物残留物 。
检测《马可·波罗圣经》是阿列蒂第一次研究古老的东西 。 不过, 他对于历史和浪漫题材非常热衷 。 他的父亲是一名小学教师和诗人 。 小时候, 阿列蒂梦想着学习文学, 但又害怕贫穷 。 除了进行化学研究以外, 他还写了两本小说, 目前正在写第三本, 内容是《圣经》时代以来巴勒斯坦人的故事 。 他的科学论文经常使用颇为文艺的标题, 来让人觉得论文内容不那么深奥晦涩 。 他2007年发表的一篇论文《夏洛克·福尔摩斯与蛋白质组学》是关于六肽配体文库的 。 为了研究《马可·波罗圣经》, 阿列蒂至少读了六本关于马可·波罗的书 。
在实验室里, 他竭力去处理破烂的手稿 。 它们破损严重, 无法用常见的溶剂技术来提取蛋白质 。 一天晚上, 绝望之下, 阿列蒂的一位同事用微波炉加热了其中一块片段 。 没想到这招竟然奏效了 。
通过质谱仪对样本进行分析后, 阿列蒂和他的团队发现了那本《圣经》中的8个生物分子, 这些分子被认为是由胎儿的羊皮纸制成的 。
阿列蒂很高兴看到数据中清晰地显示了750年前的蛋白质 。 他在一篇论文中描述了这些发现, 为有关中世纪手稿蛋白质组学的文献带来补充 。 这些文献虽少, 但在不断增长 。 “我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成就 。 ”他说 。 但阿列蒂总觉得这个实验可能是一次性的 。 大多数历史学家不仅没有听说过蛋白质组学, 而且这种测试通常涉及到牺牲部分人工制品, 因而使得获取研究对象变得困难 。 “没人会让你这么做的, ”阿列蒂说, “这些片段是从佛罗伦萨寄来的, 因为这本《圣经》已经支离破碎 。 ”
修复工程结束后, 梅罗尼飞到北京, 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向观众展示《圣经》 。 空气有点潮湿 。 当他打开书页时, 它们颤动了一下, 仿佛是在响应一段记忆 。 “它们有一种动感, 就像翅膀一样, ”梅罗尼回忆说,
2012年春天, 阿列蒂的论文发表的那一天, 他正在西班牙北部的萨拉戈萨大学的图书馆里 。 一位策展人邀请阿列蒂参观图书馆的藏品, 并讨论可能的研究 。 羊皮纸卷轴上有一些中世纪的《圣经》和早期的《律法书》 。 正如阿列蒂所担心的, 破坏性取样的棘手问题出现了 。 虽然蛋白质组学分析所需要的样本可能小到只有针头那么大, 但许多受委托保护无价之宝的人出于本能和职业素养, 非常不愿意割舍 。 “文物保护者都非常保守 。 ”剑桥大学古蛋白质组学教授马修·柯林斯(Matthew Collins)说道 。 在萨拉戈萨大学, 阿列蒂告诉图书管理员他很想研究《律法书》 。
正当阿列蒂穿过校园时, 他的手机铃响了 。 是格莱布·齐伯斯坦(Gleb Zilberstein)的来电, 他是一位在以色列雷霍沃特工作的发明家 。 两人断断续续地合作了十多年 。 49岁的齐伯斯坦用自有的方式思考文献的科学分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 他崇尚翁贝托·艾柯(Umberto Eco)的符号学研究, 后者提出了多种解读文本的方法 。 齐伯斯坦经常想知道作者与他所写的书页之间的化学交互作用 。 “每个人都想透过自己的经验来理解文化生活中的事情, ”齐伯斯坦说, “而我的经验就是分析化学的工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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