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法拍房数量激增,他们为何失去房子?( 七 )


金哲的另一套早年购入的近郊期房已到了交房期 , 他也没去收房 。 “房子是首付分期购入的 , 首付款还欠了几万” 。 后来 , 他想打探邻居的入住情况 , 连续问了几位邻居 , 对方都支支吾吾 , 在对方的答非所问里 , 他读出背后的暗语 , “他们也没去收房” 。

▲图 / 视觉中国
最近杨萧飞发觉 , 那些待拍的法拍房里 , 新房的比例开始变多 。 有些期房 , 刚一交房就进入了法拍市场 。 四环外的新房是最多的 。 在楼市的震荡里 , 有些房价跌去了三分之一 , “房屋价值还没银行贷款高” 。 那些努了很大力气才上车的人心理上难以接受 , 选择弃房断供 。
事实上 , 弃房并不算是撤退的出路 , 甚至不是想弃就能脱手 。 1997年出生的小郑 , 对于法拍 , 一开始怀有期待 , 毕竟多了条抛房的路径 , 但他被中介告知 , 经过法拍后的房子 , 房子要折价 , 整个首付款近乎都要搭上 。 更何况 , 他的房子还没交房 , 无法被法拍 。 听闻这些 , 他内心难以接受 , 隔三差五给我打来电话:“你能问问你的亲戚朋友吗?我再降十几万 , 把我的房子买了吧 。 ”语气里满是急促 。
现实是 , 小郑没拿到房本 , 这套房子还不能在市场上合法交易 。

弥补

经历多次挫败之后 , 王建国以一种“男子汉”的气度 , 把一切原因归咎自己 。 即便他总觉得 , 如果没有疫情 , 自己可能还会有缓冲的时间 , 总不至于落败至此 。
冷静下来 , 他再去回想 , 自己的朋友们同他一样 , 多是创业者 。 “除了一个在北京的 , 一个在老东家踏实上班的 , 其余所有人 , 都深陷泥沼 。 ”他的情况不是最糟糕的 , 有的朋友 , 所有的房子 , 都被法拍执行完毕 。

▲图 / 视觉中国
这场教训来得太惨烈 , 最大的感触是 , “资金真的是人的血脉啊” 。 中原人的沉默与隐忍在他的身上体现到了极致 , 面对妻子的抱怨 , “咱就听着 , 咱要去理解她 , 毕竟罪魁祸首还是我” 。 他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 , 自己吃糟糠、睡桥洞都没关系 , 但对家人的亏欠与愧疚 , 怕是很久都难以弥补 。 跌落谷底的男人 , 家庭的角色也开始反转 , “接孩子 , 做饭 , 都要比之前承担得更多些” 。
法拍虽然躲过 , 债务依旧压身 。 电话的另一端 , 很多个时候 , 曹萍近乎都要哭了 , 但一通抱怨之后 , 最终还是会落到 , “你觉得惨吗?比我惨的人多了 , 你去郑州街头站一站 , 有开玛莎拉蒂的 , 也有骑自行车的 , 还有住桥洞的 , 人家凭啥就要来帮你?”灰溜溜退回安阳老家之后 , 她暗自发誓 , “怎么落魄离开的 , 5年后就一定要怎样脱胎换骨地回来” 。
金哲继续做保险业务的同时 , 还找了两份兼职 。 在这个过程中 , 他发现 , 现在郑州的市场上 , 两类工作最好找——催债员和学历提升销售 。 有些招聘信息上 , 写的是科技公司 , 求职电话打过去 , 最终招的还是催债员 。 他开始觉得 , 自己不是少数人 。
王建国的房子最终流拍 , 他和家人得以暂居 。 一段时间的消沉之后 , 生活总要继续 。 他夜里去开滴滴 , 也去找别的生计 。 2020年年底 , 稍微凑上一点钱后 , 赶紧把当年欠银行的房贷给还上了 。  身家亏光了 , 外债还有400万元 , 这笔账单纯靠“找个班上”很难还上 , 他还得努力去找新机会 。 “在现有能力范围内 , 先去整合资源 , 挣点小钱 , 慢慢找回方向 , 再去做些别的(创业) 。 但经历了这么大风浪 , 一定比之前更稳 。 ”新业务似乎有了点眉目 , 孙硕最近再去见他 , 觉得他的精气神儿比在法庭上好了很多 , “信心好像又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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