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回到租房就心累,室友奇葩,房东精明,她渴望能拥有自己的房子。
她八岁那年,妈妈二婚,母女一起住进继父家。
原来的房子出租,二居室,旧些,值个百来万,妈妈说可以卖了,给她买新房。
江瑶不贪心,只要五六十万的首付,买个四十几平的单身公寓,按揭自己慢慢还。
继父那套一百四十平的房子,给他们夫妻俩终老足矣,二婚也实在,之前的房产还是自个儿的,互不干扰。
去年年假回家,妈妈就说想把房子卖了给江瑶买新房。
继父正捋起袖子拔鸭毛,笑着回头看江瑶一眼,宠溺道:“行啊,也不差一个月两千多的租金,让瑶瑶有自己的小窝,女孩子嘛,以后嫁人了也有底气。”
继父对她疼爱有加,吃穿半点不差,参加家长会比亲爸更积极,傍晚散步看到别人拿着会发光的气球,他一准给她买一个,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别人有的,我们瑶瑶也要有。”
慈乌反哺,羔羊跪乳,更何况是明事理的人,妈妈从小教育她养恩重于天。
江瑶早把继父当作亲生父亲,也做好了赡养父母到老的准备。
正想着买房的事,妈妈的电话先进来,毫无预兆的,砸下两颗惊雷。
妈妈气急败坏,说话直飚,嗓音劈了叉:“那混账东西,结婚十八年,我原来屁都不是,顶多算个陪睡的保姆,洗衣做饭是我,生病了照顾是我,等他撒手人寰,房子却给别人!”
妈妈气晕头了,光顾着发泄,说话没重点,听得江瑶心惊胆颤,忙问:“爸他怎么了?”
“他要把我们住的那套房子给前妻的儿子。”
江瑶脑子一懵:“为什么啊?你们不住吗?”
“为什么?因为他确诊肺癌,怕自己快死了,要写遗嘱把房子留给亲生儿子,让我们母女俩住回自己的老房子。”
她声音恢复冷静,带点哀凉:“好歹夫妻一场,我本来打算把老房子卖了给他治病,怕他内疚,还偷偷躲到走廊联系中介,回来的时候,听到他联系律师立遗嘱,心凉透了。

2
江瑶惊痛继父患了肺癌,同时涌上浓浓的失落。
父爱对她而言,养恩大于生恩,可对继父来说,重要的还是亲生儿子。
哪怕这十八年来,父子恩断义绝,亲生儿子甚至对他嫉恶如仇。
妈妈和继父再婚时,她八岁,很多事都懂。
亲爸酗酒、赌博、嫖娼,撬她的储蓄罐,拿她的压岁钱买烟,童年的记忆是没完没了的争吵和妈妈流不完的眼泪,她在家里永远畏畏缩缩,毫无快乐可言。
直到妈妈离婚,嫁给继父,她才感受到什么叫家的温暖。
据说继父的妻子强势,连他每天抽烟的根数都要管,他受不了便离了婚。
后来认识妈妈,温柔体贴,两人很快互通情意结了婚。
江瑶知道,自己和妈妈对继父也是有所图的,图他有不错的工作,沉稳靠谱,没有不良嗜好,图他能给她们更好的生活。
爱是流动的,继父好,她们也以温暖回报。
他也常说,有你们母女俩,我才感受到什么叫妻贤女孝,这辈子算圆满了。
本以为他们会像普通三口之家一样,平平稳稳地幸福下去,没想到一场病打破了平静,也撕毁了假象。
人心啊,直到极端时刻才会露出真面目。
江瑶挂断电话,立马买车票回家。
傍晚的动车穿过高桥、隧道,天边光亮熹微,她一颗心始终放不平稳。
难道真像妈妈说的,继父再婚,养育她,只是为了身边有人陪伴,有免费的保姆?
现在,她和妈妈或许快没价值了,也就被抛弃了。
江瑶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眼泪滑下一道,她轻轻抹去,不知道自己和妈妈这十八年的意义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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