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临市，两小时就到，江瑶没吃晚饭，直奔病房，敞亮的灯光下，先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概是律师。
妈妈站在病床边，含着泪，又气愤又伤心：“老余，这十八年，我无愧于你，也没想占你的财产，只想和你好好到老，你这样做，置我于何地？”
继父半靠在床头，脸色很沉：“只是立遗嘱，又不是现在就把房子给他。”
“遗嘱都立了，还有我什么事？你心里根本没我。”
妈妈嘴角一动，残酷的现实没忍心说出口，他们会尽人事去治疗，但这种病谁都知道，凶多吉少，否则他何至于急着找律师。
“那套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前妻她有份，那时候她带着儿子净身出户，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只能尽量弥补。”
一把火热辣辣烧心，妈妈脱口冷笑：“这时候说对不起，十八年也不见得你愧疚啊？感情是自己需要的时候自己享受，临了头再送出去弥补？”
“哪儿没考虑你们？”继父压抑地咳嗽几声，紧紧拽住衣领，声音像沙子磨过一般哑，“存款全留给你和瑶瑶，我的公积金取出来给老房子装修，你们母女俩够住。”
妈妈重重咬住牙齿，脸皮微抖，一肚子委屈堵在喉咙，没力气说出口。
夫妻存款是有一些，但面对这样的大病，她怕不够，所以才把自己那套房挂到中介。
掏心掏肺换来什么？她气啊。
妈妈挺直腰板，字字清晰：“老余，你生病还要我照顾吗？你爱干净，吃菜挑剔，你觉得照顾你容易？你一心向着前妻和儿子，我却要在这端尿盆，说句良心话，合适吗？”
4
继父静下去，眼里的光亮暗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想做这种决定。
可人呐，临到终了回忆起从前，遗憾变得鲜明，他对不起前妻和儿子，只能这样弥补了。
吵完架，这才看见女儿，继父说：“瑶瑶，你也听见了，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江瑶不知道怎么说，她想到继父的种种好，买菜总先选她爱吃的；
给她报超贵的兴趣班，哪怕她三分钟热度；
她寒假回来，他会提前晒暖被子......
太多细小的瞬间饱含了父爱，可他们的父女情分仅限于居家过日子？一旦涉及利益，还是儿子重要？
江瑶喉咙发紧，声音很低：“爸，你当我是亲生女儿吗？”
“当然。”
“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吗？他......那么疏远，每次打电话都是骂你，为什么非得......”江瑶说不下去了。
继父看着她，眼神哀哀的，最后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懂事的孩子？”
这话太扎心，江瑶的眼泪又漫上来：“我也以为你把我当女儿。”
“你！”继父气息一提，卡住，撕心裂肺一通猛咳，面红筋涨，像是要背过气去。
妈妈掉着眼泪给他拍背，喃喃道：“要不是念在你对我和瑶瑶好，我现在就离婚，你何苦呢？把房子留给他，看他会不会来照顾你一天！”
继父缓过这阵咳嗽，喝着水，静站半天的律师开口了：“请问您还要立遗嘱吗？”
江瑶和妈妈同时陷入安静，看向老余。
继父放下水杯，静默片刻，狠了心：“立。”
最后一丝希望破碎了。
妈妈红着眼睛别开头，江瑶垂下视线，她再懂事孝顺，也比不上血脉至亲
5
江瑶没多请假，第二天早上离开，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
走到电梯外，她问：“妈，你现在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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