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用户在任何地方都能碰面 。"这样做的好处就在于,即使社区扩大了十倍,只要这一类内容还在,用户就会觉得这个氛围是没有变化的,因为他们都是靠up主和内容为中心去连接而不会跑偏 。除了优化内容的推荐与分发机制、强化弹幕内容的审核以外,B站开始给予up主更大权限让其管理评论 。过去,B站维持着一种古典民主的治理方式 。
up主删除评论后,平台会将其删除记录显出来,这样做的潜台词是:up主不应该删除用户评论,要确保用户的言论自由 。但从2018年开始,陈睿发现,如今的互联网的戾气越来越重,甚至有up主因为一些事情,被上百个用户不断网络暴力 。这是陈睿最为担忧的事情 。"只要有几百个激进的用户串联起来,就可以让B站的几千万人都看到他们 。
"如今这已经成为陈睿最紧迫要处理的事情,即重新构建社区管理规范 。为了保证社区的氛围,陈睿决定给予up主更大权限去管理评论 。对于增长,陈睿相信大力出奇迹是有用的,但他更相信产品不应该只有规模效应,还有有网络效应 。比如抖音只有规模效应,而没有快手那种用户与创作者之间情感连接的网络效应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快手的直播收入要远远高于抖音 。
"当B站的社区足够大之后,我相信过了某一个拐点,无论怎么样往这个社区里面塞人和塞内容,这个社区都能撑得住 。"B站的理想国与天花板不急躁、有耐性、能够抑制对于增长和速度的渴望 。用这样的衡量标准,似乎没人比陈睿更适合挑起B站这个担子 。B站是除了腾讯以外,在文娱领域最积极布局的公司之一 。但"佛系"的陈睿态度是——投资不控制,这点B站比腾讯做得更极致 。
腾讯投资动漫公司,一般会把这家公司十年的版权运营权益全部拿在手上,而陈睿对它们几乎是散养 。一位和B站深度合作的娱乐公司高层对《晚点LatePost》采访人员回忆,一次他与陈睿商讨一个B站所播动画的IP版权合作,这个IP来源于B站投资的公司 。结果陈睿思考了许久才回过神:"你等等,我得先回去看看这个开发的版权在不在我们这儿 。
"陈睿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战的人 。在贝壳和猎豹对阵360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带领过大家振臂高呼"决战100天" 。他相信知识,相信创业者的勇气不是来源于自己的血气方刚,而是知识以及对事情和趋势清晰的认知 。陈睿的长处在于,他有上帝视角,趋势思考得足够早、足够深,但他做的决策从成熟到落地,往往来源于竞争对手在关键推了他一把 。
比如微博上线视频的时候,才促使陈睿更加坚定地投入内容生态,包括开始决定深入向整个动漫产业链深入扩展;他一度动摇过是否要将B站从视频平台拓宽成为一个泛娱乐平台,直到后来字节跳动开始做了西瓜、火山和抖音,他才下定决心要B站Video First,专注视频 。市值72亿美元的B站如今已经是中国最大的内容社区之一 。
2019年第三季度,B站的月均活跃用户首度破亿,达1.28亿人,同比增长38% 。但现实是,B站如今营收的主要来源是游戏业务,甚至只是依靠在一款游戏上;在平台上,B站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且完善的生态,但在商业化上仍在寻找更多可能性;而一旦B站开始加速做增长,内容品类增加,如何保证社区的氛围不变、旧有的用户不流失是摆在陈睿面前最现实的问题 。
另一个是B站的管理生态 。"陈睿知道自己在扛着B站走,如果有一天他倒了公司也就倒了 。"一位头部VC投资人对《晚点LatePost》说 。陈睿承袭了雷军的某些特质,比如关注细节、事必躬亲 。凡事都自己来,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有些事注定无法完美兼顾,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 。在战略上,陈睿错过了直播的大风口,而在管理上,B站内部也有不一样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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