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B站不过是几个大学毕业生因为兴趣而聚集起的社区,这群草根创业者起于杭州的民房中,徐逸第一次见到陈睿的时候,身上穿着还是一件睡衣 。他们没有战术、没有战略、没有所谓的公司治理,更谈不上作为一家公司的愿景和抱负 。但B站的幸运之处在于,它最大的竞争对手A站因为内部斗争与控制权的多次易主而逐渐走向衰落 。A站的动荡不仅仅是给B站腾出了生存空间,更把国内二次元平台生长的黄金窗口期拱手让给了"没有追求"的B站,后者就这么一直活了下来 。
B站的胜利看上去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位在2012年就接触过B站的投资人告诉《晚点LatePost》采访人员,当时的B站就已经聚集着最多的二次元流量 。这个只有10个人的小团队,各项数据已经超过A站一倍 。其中B站的PV(页面浏览量)是60万,A站只有30万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陈睿的个性与B站是相似的 。遇见B站时的陈睿正经历着他职业生涯中最煎熬的阶段 。
陈睿离开金山后创立的贝壳安全并不算成功,在金山的推动下,贝壳安全与傅盛的可牛以及金山毒霸最终合并成立了猎豹移动,陈睿也成为了猎豹移动的创始合伙人 。在猎豹的四年,是陈睿最不快乐的四年 。陈睿说,他在猎豹90%的时间不是在思考如何为用户创造价值,而是在想如何跟竞争对手360打仗 。在猎豹的后期,陈睿带的项目包括金山T盘、视频产品微看,这些与杀毒毫不相关的产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成陈睿回避战争的一种选择 。
"你会发现那段时间,已经感受不到他身上那种被目标和梦想驱动的感觉了 。"何雁丹说 。有些人的成就感来源于战争,比如胜利可以带给傅盛非常大的满足感 。但陈睿的成就感来源于,自己做的产品即使只有一个人为他鼓掌,他也觉得努力没有白费 。比如2007年的一个夜晚,当时还是腾讯产品经理的何雁丹被陈睿叫到珠海,陈睿向她发出加入金山软件的邀请 。
两人就站在马路边聊到凌晨两点,作为金山毒霸负责人,陈睿还在不断地讲着自己对毒霸未来的蓝图和规划 。他隐瞒了当时金山内部已经开始讨论的将金山毒霸、WPS等工具合并成软件事业部的事情 。此时雷军即将离开金山,而陈睿心里明白,在新管理层接手后,自己和他们的理念是冲突的,金山毒霸的未来其实并不明朗 。但明知无望陈睿却还在招兵买马想奋力一搏 。
"他极其单纯而有韧劲,一度觉得自己可以带领一帮人去抵挡洪水,改变大势 。"陈睿是一个很早就对自己有明确认知的人,猎豹的经历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喜欢战争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陈睿解压的方式是晚睡 。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他会独自一人留在会议室看动漫 。终于,他发现了bilibili这个网站,陈睿成为了这个社区的早期成员 。
B站给了他喘息的时刻,他沉浸在《魔法少女小圆》、《Fate/Zero》、《刀剑神域》里,这也是一天中他唯一可以回归到"普通人陈睿"而不是"猎豹联合创始人"、"一个战士"的时刻 。但这样的时刻太稀有了,隔着屏幕的力量也太微弱了 。所以他主动去认识了bilibili的创始人徐逸;从2011年起,他成为了B站的天使投资人;当bilibili和其投资人IDG向陈睿投来了橄榄枝,邀请他成为董事长的时候,陈睿答应了下来 。
2014年猎豹移动即将上市,就在上市前关键的几个月,陈睿突然告诉傅盛,他决定离开猎豹 。这对合伙人、好兄弟再次像当年那样站在了双方对立面 。"这么急吗?马上上市了"傅盛就问了陈睿一句话 。"嗯"陈睿也答得干脆,没有犹豫 。傅盛担心陈睿作为核心高管的离开会对上市造成负面影响 。而陈睿手上也有大概价值上亿的期权,此时离开猎豹意味着他要放弃这笔财富的绝大多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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