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百态:猪肉佬的猪肉刀


市井百态:猪肉佬的猪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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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远房亲戚多年没见了,近日接到他的电话,说要邀请我们过去玩几天,叙叙旧 。远房亲戚是我的老舅,奶奶(可惜奶奶已不在了)的兄弟,住在一百公里开外的海边小镇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那是一个秀丽富庶的地方,有柔软的沙滩,温柔的海风,各种可口的海鲜 。一听说要去看望老舅了,一家子都兴奋不已,于是就痛快答应了 。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我们容易收掇一下生活用品就动身前往那令人遐想的地方 。
三个多小时后,导航就精准地把我们带到了老舅住的小镇 。乍看,这个小镇和我儿时的记忆不同了,先前便宜矮破旧的楼房已经变成了簇新的高楼,街道宽敞了许多,两边商铺门口停满了各种车辆,道中自行车、摩托车、汽车川流不息,喇叭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这些焦躁的车辆中穿梭着 。我车子小心翼翼地前行,透过车窗我偶然看到一些紧盯着我车子内部的异常的目光,这兴许是我车牌是外地的缘故吧 。我车子更徐徐了,我可不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什么岔子 。
按照我当地的习俗,看望老舅要带点手信 。征询过父母后,我决心买些猪肉作为礼物 。我小心地把车子停在市场边的一个空隙里,让一家人在车上待着就跑到市场里 。
市场上人头攒动,听不懂的高分贝的地方方言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宛然一只小鸡掉进了一个鸭群里,尽全无所适从 。我找到了鲜肉菜行,发觉几个猪肉摊档前所剩猪肉已不多,但仍然挤满了人群,于是我也凑了过去 。
“喂,喂,那个靓仔,靓猪肉 。”
我正衡量哪个档口的猪肉好些时,突然,一个蹩脚的带着点烂铜锣似的普通话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回过身循声望去,只见在一个不起眼的寒清的猪肉摊档前,一个满脸横肉、光着膀子、腆着个油光铮亮的皮球似的大肚子的大汉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向我比划着 。看着那个档口的猪肉比较多,有筛选的余地,我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
“这个多少钱一斤?”我指着一块几乎没人要过的猪肉用普通话问道 。
还没等我的话音落下,我的眼前就寒光一闪,“啪” 的一声一块八九斤重的猪背肉就撂在了电子秤上 。然后他呲着一口黄牙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九斤,360块 。”
我吓了一跳,赶忙摆摆手说:“太肥了,不要那么多 。”
“你说什么?不要?”猪肉佬圆盯着双眼,拿着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在台上“噼噼啪啪”地敲着 。
“真的不要那么多 。”我心里一毛,原本想着跟他讨价还价的勇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
“敢不要?我这把杀猪刀可不是吃素的 。”猪肉佬提高了烂铜锣似的嗓门,杀猪刀的寒光在我面前摇晃着 。
破铜锣声很快招来先前在市场上游荡的几个黄发青年,他们都光着膀子,不怀好意地把我紧紧围住,并叽里呱啦地说着我不懂的话 。
看到这架势,我心里直犯怵,惶恐地环顾周围,盼望能找到一些为我主持正义的眼神 。但我就像一个外星人一样显得如此的孤立无助 。其他摊档的档主在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买卖,这一幕在他们面前宛然早已司空见惯 。一旁的看客睨着眼站得远远的,唯恐避之而不及 。
我尝试着想从这些黄发青年的身边挤出去,但包围圈却收拢得更紧了,我几乎被挤到了案台上 。
“不赠钱休想走!”杀猪刀的刀尖几乎是顶着我的鼻子,寒光让我战栗 。
看来不买下这块猪肉是走不了了,报警吧又耽误时间,算了,自认倒霉吧 。于是我极不情愿地掏出360元放在那双油腻的大手上 。屠户收了钱,杀猪刀就像一面胜利的旗帜在空中一挥,那几个黄发青年就像苍蝇一样散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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