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 顺利进入县一中 , 寄宿在学校 , 每个月回去一次 。 黑豹依然会老远跑过来迎接我 , 似乎比从前更加开心 , 摇头晃脑的 。 它用它简单、欢快的呼声一路驱赶我对前路的害怕 , 带给我前行的勇气 。 它守望我回家 , 我也守望在它的守望里回家 。
高一还没有念完 。 这次 , 像往常一样从学校回家 , 离家越来越近 , 却始终没有黑豹的夹道欢迎 , 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 。 一进家门 , 便问黑豹哪去了 。 母亲轻声说被人药了……
之后陆陆续续家中养过几只黑狗 , 母亲都把它们叫黑豹 , 可惜寿命都不长 。 后来 , 家中便不再养狗了 。
我怀念被黑豹守望着的这些日子 。 感谢它陪我度过了人生的第一场大考 , 感谢它守望了我的青春前奏 。
在城市的尽头 , 没有繁华的街市 , 闪亮的霓虹;在城市的尽头 , 只有破旧的棚户区 , 有饱经生活风霜的生命;在城市的尽头 , 有他们这样一群人 。
让我怎样称呼他们?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农民子弟?亦或是农民工二代?不 , 我不想用这些冰冷的名字称呼他们 , 我多想叫着他们带着泥土气的乳名 , 拉着他们的小手 , 走近他们的生活……
他们从小生长在故乡的青山绿水中 , 纯洁的灵魂在田野里抽穗拔节 。 在山野的风中 , 他们奔跑着 , 憧憬着 。 风从田野中吹过 , 吹进了城市 , 为了生计 , 为了未来 , 他们跟从父母来到了城市 , 在城市的尽头扎下了根 。
于是习惯了青山绿水的双眸第一次触碰到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 他们不知道怎样穿过六车道的马路 , 小小的手指怎么也数不清写字楼的层数 。 繁华的现代文明不曾给他们带来任何快乐 , 这一次 , 却在心上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
他们背起书包 , 小心翼翼地融入城市的生活 。 可是却在“城市人”异样的眼光中 , 第一次明白了户口与暂住证的区别 。 他们都是父母心头的宝啊!却过早地承担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负担 。
放学回家 , 他们做好简单的晚饭 , 父母还在工地或菜场上劳作;午夜醒来 , 泪眼中城里的星空没有家乡的明亮;悄悄许愿 , 希望明天他们的打工子弟小学不会因交不出电费而被查封……
然而 , 在他们日益长高的身体上 , 我看到了他们的成长 。 记得一位采访人员问一个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 , 学成后是否会回到家乡时 ,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说:当然 , 一定回去!这一刻 , 我差点落下泪来 , 为他们的成长 。
记得这年春晚他们稚气的宣言:“我们的学校很小 , 但我们的成绩不差”、“我们不跟城里的孩子比爸爸 。 北京的XX , 也是我们的XX!”他们逐渐成熟 , 告别昨天的羞怯 , 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
虽然 , 他们还在为不多的学费而苦恼;虽然 , 学校还是交不上水电费;虽然 , 还有好多体制还不够完善……虽然有好多个“虽然” , 但是 , 只有一个“但是”就足够了 , 已经有好多视线转向他们 , 他们正在茁壮地成长 。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 照亮了城市的尽头 , 照亮了他们的生活 。
他们 , 终将会成为我们 。 进入我的房间 , 一个史努比的狗屋直入眼帘 。 这就是我的储钱罐 , 它往往勾起我无数的回忆 。
储钱罐啊 , 你还记得吗?当从超市精挑细选把你买回来时 , 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包装起来 , 生怕你损坏了一丁点 。 妈妈看了我 , 也不禁把物品轻拿轻放了 。
在新年里 , 大人们给了我许多压岁钱 。 我正要急着把它们花出去时 , 你提醒了我妈妈 。 我正要用钱买薯片时 , 她一手拦住了我 , 让我把钱投入储钱罐 。 我虽然极不情愿 , 还是把钱投进去了 。 一直到“5、12汶川大地震”后 , 我才真正领悟到了你的用途 。 当时学校捐款时 , 我没钱捐 。 向妈妈要钱时 , 她不肯给 , 要我自己想办法 。 我立即想到了你——储钱罐 , 把你肚子里的钱全捐了 , 虽然我有点舍不得 。
